严春友:一个学者的使命
做学问做了这么多年,总有人问我:“一个学者的真正使命是什么?”我觉得这个问题需要从不同的方面来回答。
学者首先是一个人,因此,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也就与他对于人的理解有关。也就是说,他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,也就会成为一个怎样的学者。从这个角度看,学者所从事的学术研究,是他自我实现的一个途径。这是学术研究对于学者内在的意义,也是首要的意义。然而,这是对于学者个人而言的使命。
我们通常认为的“使命”,所表达的更多的是社会层面上的意义,因此,所谓学者的使命,也就是其学术研究对社会的意义。
我认为 ,学者的使命在于说出真善美的东西,它们表现在社会中,就是正义、平等、自由等,总之是富有人性、人道的东西。这就是人们通常说的,“学者是社会的良心”。如果没有了真善美的东西作为其精神的内核,那么这样的学术也就变成了谎言,对于社会是有害的。学术并不是闭门造车,只为升官发财,终极目的是为了让这个社会变得更美好。
因此,学者这个概念的本义,类似古代的“君子”,他群而不党。他的立场应当是站在社会利益出发,而不是少数人的代言者。他说话的出发点,更不应出自他个人的得失和好恶。
学者的这种独立精神,对于一个社会来说极为重要。假如一个社会失去了拥有独立精神的学者或者容不得这种精神,那么这个社会就将陷入极端和疯狂,就会失去理智,离自我毁灭也为时不远。
作为一个人文学者,还有一个层面,就是文本。他的学术研究最终应当化为深邃而美丽的作品,使读者不仅能够进入一个博大精深的思想世界,而且能够领略到思想之美、文字之美。他的思想之树上理应开出绚烂的花朵,结出甜美的果实。
当然,这是一般而言。就不同的学者来说,每个人会有不同的理解;即便有相同或类似的理解,也是通过不同的途径而达到那个理想的境界。
当然,这里所谈的,也只是一种理想状态。但若是连这个理想也没有,那就根本谈不上达到的问题了,因为这样的结果是根本就没有“道”可达。
同时需要注意的是,这里所说的学者,是仅就这个概念的本来意义而言的;在现实上,则不存在这样纯粹的学者,他作为一个人,具有多方面的性质。尤其是在现代学术越来越成为谋生手段的情况下,我们的很多研究、很多“学者”,是谈不到“使命”的,因为学术在这种状况下首先意味着“生活”。
学者理应具有批判精神,不仅是批判社会,更要批判自身。要批判别人,需首先批判自己,否则便没有批判的资格。天下皆错、唯我独对,那不是学问,而是强权,尽管他可能顶着学者的帽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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