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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全宋文》编纂出版时间表 历经21年收录近18万篇

导读

­你肯定读过《岳阳楼记》《醉翁亭记》和前后《赤壁赋》……宋朝是中国文章的一大渊薮,你能够理解编辑一部《全宋文》的价值了吧?这部由四川大学古籍所和几家出版社历经21年推出的《全宋文》,分为15个大类,共360册,总字数逾1亿,内容遍及文史哲经各个方面;全书所收近18万篇各种体例的文章,有不少是首次公开发表,9000多位作家中的95%在此前未编入过专集——《全宋文》这部大型断代总集,是新中国成立以来规模最大的古籍整理工程,是又一座文化出版史上的丰碑。

­《全宋文》主编之一曾枣庄先生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说:“再晚几年可能就编不成了。”他坦率地慨叹这一路艰辛,“如果问我来生还编不编《全宋文》,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,不编了,因为遇到的困难实在是太多了。”——《全宋文》风云际会,甚幸甚幸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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­暮春时节的成都,整座城市被裹在一层细密的薄雨中。在四川大学望江校区的家属区住宅楼,中国青年报·中青在线记者见到了著名文献学家、宋代文学史家、三苏研究专家、81岁高龄的四川大学教授曾枣庄。曾老先生还未言语,就先递上一本淡黄色封面、竖排繁体字的《全宋文编纂资料》。

­一翻开书页,启开话匣子,记忆就沿着时间轴滑到了上世纪80年代,回到那一项震动学术界的文化工程。

­1985年,在曾枣庄、刘琳的率领下,四川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开始编纂《全宋文》,至2006年最终全部出版,历时21年,方修书功成。

­《全宋文》是一部包含两宋320年间所有现存单篇散文、骈文、诗词以外的韵文的大型断代总集,是我国目前已经出版的规模最大的文学总集。《全宋文》分辞赋、诏令、奏议、公牍、书启、赠序、序跋、论说、杂记、箴铭、颂赞、传状、碑志、哀祭、祈谢等15个大类,共360册、8345卷,收入宋代的单篇文章178292篇,总字数逾1亿,涉及宋人作家9000多位,其内容遍及文学、艺术、历史、哲学、政治、宗教、经济、教育、科技、军事、法律制度等方面。

­《全宋文》收录的10余万篇各种体例文章中,95%的作家在此前未被编入过专集。《全宋文》的出版,对于完善宋代的学术文献、填补宋代文化的研究空白都具有深远意义。

­2018年,距离《全宋文》编纂工程开启已有33年时间,距总集出版完毕也流逝了12年。在成都家中接受中国青年报·中青在线记者专访时,曾枣庄庆幸那个时代编纂《全宋文》,查阅文献资料等方面还是赶上了好机遇,“再晚几年可能就编不成了。”而他也坦率地慨叹这一路走完的艰辛——“如果问我来生还编不编《全宋文》,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,不编了,因为遇到的困难实在是太多了。”

­《全宋文》编纂工程,为何发轫于蜀地?修书21年,一群人又曾在岁月河流里书写了怎样的沧桑和心血?

­刚满一岁的古籍所,和一个知难而进的选择

­1984年6月,曾枣庄和刘琳分别从四川大学中文系和历史系,调到刚诞生一年的古籍整理研究所,但当时古籍所经费和研究人员都极其紧缺,几乎就是一个空架子。于是古籍所紧急招兵买马,引进一批文史方面的青年研究人才,年龄在30岁到40岁之间——后来这群青年就成为编纂《全宋文》的主力军。曾枣庄说,正因为他们比较年轻,学历也高,所以编起来还是比较顺利的。

­“本来刘琳研究魏晋南北朝,我一直研究宋代,最初古籍所是想搞两个方向,后来实际操作过程中基本上都集中到宋代了,魏晋南北朝那一块基本上就没有做了。”

­研究人员队伍初步成形,古籍所开始筹划“上项目”。

­“当时最早提出来是要编《全宋诗》,后来北大说他们已经上了,当然我们跟北大就不能比,北大要编我们就只好改为编《全宋文》。”

­最早是刘琳先提出编撰《全宋文》,认为这样学文、学史的力量都可以上。曾枣庄比较担忧《全宋文》难度大,“我主张系统整理点校宋人别集,拿得起,放得下,风险小一些。”

­曾枣庄表示,大概在犹豫半年后,1985年暑假,古籍所认真分析和论证编纂《全宋文》的实际可行性。首先是《全宋文》的艰巨性:“一是工作量大,现存宋人别集是唐人别集的3倍,宋人别集分量大,《全唐文》有900多万字,《全宋文》比《全唐文》大10倍,即有近1亿字。”二是查书范围广,当时他们仅据《中国丛书综录》统计了一下,需查的书就多达四五千种;三是编《全唐文》有旧藏《唐文》稿本和《文苑英华》等大型总集作基础,而现存宋人总集多是选本,分量不大,几乎需要从头开始;四是编总集,需加新式标点,校点工作量大,出现的差错将更多。

­“当时编《全宋文》困难是比较多,我们当时调查了川大图书馆跟四川省图书馆,基本上这些书都有,但是版本不好,善本尤其少,所以就需要到北京、上海、南京去查书,查不同版本的书,这个工作量比较大。”

­曾枣庄回忆,分析完“艰巨性”,他们便同时衡量了该任务的“可能性”。85%的宋人别集可以在成都寻得;有杨明照、缪钺等一批功底深厚的老专家作指导;四川大学文史两系从事宋史和宋代文学研究的人较多;古籍所本身已有10多位研究生毕业以上水平、身强力壮的专职研究人员,可以专门从事这一工作。

­综合考虑不利和积极条件,曾枣庄他们当时总结认为,编纂《全宋文》的困难虽大,但并非不可克服。

­曾枣庄、刘琳他们的决定,得到了古籍所前任所长杨明照和名誉所长缪钺的同意和支持。杨明照当时的说法是:“为了培养年轻人,我同意你们上《全宋文》,但很难。”

­曾枣庄说,那个时候学界态度基本都很支持,毕竟知道《全宋文》的价值所在,但难度是显而易见的。1985年11月,曾枣庄和刘琳专门到北京大学邓广铭家中征求他的意见。“他就讲了一句话,很能代表当时学术界普遍的看法,邓广铭说很难,但是你们要知难而进。送我们出门的时候,他又嘱咐要知难而进。基本上我们就是知难而进,困难,但是一定要把它搞出来。”

­曾枣庄在《〈全宋文〉编纂补记》中回忆,1986年5月,在杭州召开全国高校古籍整理工作会议,重要内容之一是审定北大古文献所的《全宋诗》和川大古籍整理研究所的《全宋文》立项问题。时任全国高等院校古籍整理研究工作委员会主任周林,“一般起得早,喜欢闲庭信步”,有天早晨曾枣庄随周林一起在西湖边漫步,汇报了《全宋文》的准备情况。

­“当时的舆论与现在不同,大都不赞成上大项目,认为搞不出来。我说,盛世修书,这是中国文化的优良传统,我们应该做几件与我们的时代相称的工作。”曾枣庄认为其中一项工作就是编纂总集特别是大型断代总集。

­“中国最早的诗歌赖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《诗经》得以保存至今;宋以前不少著述赖宋初编的四大部书得以保存至今;宋人别集有将近三分之一赖《四库全书》从《永乐大典》辑出的本子得以部分存世。”

­周林当场没有明确表态,但在项目评审组上支持《全宋诗》《全宋文》上马,并说: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‘三大全’(包括《全明诗》)的经费要给足。”《全宋文》顺利立项。曾枣庄指出,从通过之日起,周林老先生一直对“三大全”抓得很紧,时时督促。

­为普查书目寻遍中国,住地下室啃冷馒头

­“《全宋文》的史料价值远远超过文学价值,而我是研究宋代文学的,读那些毫无文学兴味的诏令、奏议、公文,而且必须逐字逐句读,确实味同嚼蜡,苦不堪言。”曾枣庄屡屡在文章中提到,他认定这一群人做了一件有意义的工作,完成了一部大型断代宋文总集的编纂。宋代是中国封建社会的重要转折点,元明清各代的许多政治、经济、文化现象,都是宋代开的头。

­编纂《全宋文》是一件艰辛、繁琐,但相当值得的工作。普查资料、寻求善本阶段,川大古籍所一群人轮流出差,奔走于全国各地,北京、上海和南京光顾得最多。为了节省开支和交通时间,他们挤公共汽车、住地下室、啃冷馒头,在昏暗的灯光下整理资料,趴在地板上、床铺上、走道里排比资料,“一张一张的条子来排比、归类”;为按出版社规定的时间出版《全宋文》前几册,暑假还依然坐班,通常每日工作10至12小时,全年无休……一切场景,至今仍历历在目。

­《全宋文》的普查辑佚工作的好坏和能否按时完成,是《全宋文》编纂成败的核心阶段。他们在办公室的墙上贴了一张《全宋文普查进度表》,按月公布每个人普查书的种数、卷数和辑得宋文的篇数。

­为使工资不高的年轻人们不出去代课挣外快,集中精力作普查,古籍所从巴蜀书社预支了3万元的稿费。“根据所查种数、卷数及难易程度,按月计量付酬。平均每人有六七十元的收入,个别人有时曾上百元,局部缓和了大家在经济上的后顾之忧。”同时向校方申请,古籍所评定职称优先考虑对《全宋文》贡献大的人,“以解除集体科研在评职称中不起作用的顾虑”。

­曾枣庄感叹,那个年代去北京图书馆查资料时,寻找珍贵的善本,拍照不用花什么钱,图书馆很配合和支持他们的工作,想看什么就提供什么。“知道我们跑那么远去看,他们中午本来是关馆的,都为我们特别开放,整天都可以查。”

­曾枣庄还记得他们去查看孤本的时候,为防止脆弱的孤本被损坏,“基本上桌面上铺着很厚的报纸,放在这上面,用放大镜一面看一面记录,重要的地方抄下来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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